天下足球刘嘉：二十年铸就「金牌词人」传奇
刘嘉刚到央视时，他对这个已经播出两年的节目完全不了解，或许他是当时所有编辑里，唯一一个没看过《天下足球》的人。
2002年，刘嘉结束了在英国三年的学习生涯，回到了北京，那个曾经陪伴他度过无数周末、载满回忆的维珍火车也随之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它不再往返于各个球场之间，承载着那段时光。当初从英国返回时，刘嘉曾设想，不久之后定要再次前往探望。
他未曾料到的是，多年后重返英国的主因，依然与足球相关。这份CCTV5的岗位，是刘嘉的首份正式长期职位，任职时间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id_2[]]249]
玻璃的一面，贴着维埃里、巴乔以及托蒂这些意大利球员的画像，另一面则是坎通纳这位曼联的传奇人物，还有穿英格兰球衣的贝克汉姆，左下角位置，摆放着曼联全队的合影。
这个办公桌由我和刘嘉共同使用，我比他早到一个月，恰好中间隔了一届世界杯，刚到时我就用意大利球员占用了其中一半位置，他来之后又补充了一些曼联的球员。朱晓雨与刘嘉同期加入《天下足球》制作团队，对于刚到央视的那段时光，他至今仍印象深刻。
朱晓雨口中的那张办公桌
2002年，那个堆满赛事录像带的办公桌，还有满是宣传画报的玻璃隔断，记录了刘嘉在《天足》节目起步阶段的岁月，如今将近二十年光阴荏苒，他依然在为国内足球事业贡献力量，其职位也从最初的见习人员，发展成为《天下足球》栏目的负责人和核心成员。
可能不少中国观众对刘嘉的名字感到陌生，然而诸如《亨利：谁与争锋》、《贝克汉姆：贝影》、《弗格森的红色帝国》、《吉格斯：真正红魔》、《圣者卡西》这些知名专题片，其实都是经由他构思、制作并配声完成的。
《天下足球》迎来二十周年庆典，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中国球迷珍藏记忆的唤醒时刻。刘嘉，正是那个开启这段回忆的人。
01
英国求学的日子
「当你们年轻时，可惜，你我已不再年轻。」
——《吉格斯：真正红魔》14.06.02
二零二零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正值《天下足球》播送二十周年纪念日，我们在一家咖啡厅碰到了刘嘉。
采访前夕，他在电视台继续工作，目的是为了完成关于马拉多纳的专题节目制作。这位球王的无故去世，让全球许多人感到十分震惊，也留下了深深的惋惜和悲伤。值得一提的是，正是1986年世界杯这个让阿根廷球王声名鹊起的赛事，促使刘嘉与足球建立了联系。
八六届世界杯期间，众多比赛画面，刘嘉至今依然能够历历在目。然而，对于最近两届大赛的景象，他的记忆却显得有些模糊。提及童年时与足球相关的往事，刘嘉显得十分熟悉。
过去的新闻途径，远远没有如今多样。国际足坛的消息，主要依靠《体坛周报》和《足球报》传播，不过那时随便一条报道，我都会花许多时间仔细研读，因此那个时期很多关于足球的资讯，我都记得格外明白。
1990年，北京电视台播出了曼联赢得足总杯的精华片段，那时北京电视台是国内最早转播英国足球赛事的电视台之一。此后几年，每周坚持观看北京台英超赛事的刘嘉，渐渐被称作「92班」的曼联黄金阵容所吸引，最终成长为一名忠实的「红魔」球迷。
至今，刘嘉的微博头像，用的还是一张经典的92班合影。
刘嘉在92班没有分别心，他本人众多社交平台上的个人形象，也基本是92班的样子
刘嘉对92班的感情十分真挚,从不隐藏自己的喜爱。在办公室里张贴的海报之外,还有为纪念吉格斯挂靴而制作的《吉格斯：真正红魔》专辑,其中也收录了大量92班球员的画面。当《When We Were Young》这首歌作为背景音乐播放时,吉格斯、贝克汉姆、内维尔这些92班的老将们一个个出现在画面中,让人倍感亲切。
虽然未能针对92班制作专属影片，不过吉格斯那一期中包含大量92班成员的画面，我还清楚记得结尾那句话，是提到，你们正青春年少，可惜，我们已不再年轻了。
也许是出于对足球的钟爱，也许是向往梦剧场的魅力，1999年，正值红魔曼联赢得「三冠王」称号的那个夏天，刘嘉决定前往英国深造，抵达了心中期盼已久的国度。不过说来也妙，刘嘉虽然进入了利物浦大学，主修足球产业管理这门学科，但他的母校所在城市利物浦队，却是红魔曼联的宿敌球队。
当你们沿着老特拉福德的台阶不断攀登，你们才是真正的红魔，一同前进，一同后退。
——《吉格斯：真正红魔》14.06.02
由于必须先参加语言课程才能开始正式学业，刘嘉留学之旅的首站，是诺丁汉大学附近一个规模很小的小镇，那里居住的人口总共不过几百人。刚抵达英国四天之后，刘嘉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搭乘从那个小镇出发的列车，独自一人前往曼彻斯特，前往被称为「梦剧场」的曼联主场老特拉福德，进行一次朝圣式的探访。
那天是比赛日，他花费将近80英镑的巨款，从黄牛那里购得一张球票，得以观赏自己人生中首次曼联的主场对决。
提及二十年前的英超看球初次体验，刘嘉如同在追忆昨日才发生的事。
「第一次观看英超比赛，那个场景至今难忘。」刘嘉激动地表示，「那是1999年10月16日，曼联对阵沃特福德的一场比赛，在正午十二点进行，整场赛事的细节我都记得非常清楚，从开场第一个倒钩破门，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点球，过程清晰无比，最终以四比一的巨大比分获胜，其中约克和科尔的倒钩球，以及埃尔文的点球，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场比赛让我感觉特别划算，用从黄牛那里购得的80英镑门票观赛收获巨大，赛后还得到了小贝本人的签名赠予。相比之下，后来参与的诸多赛事，即便包括一些捧杯性质的活动，都未能在我心中留下如此鲜明的印记。
那个连接曼彻斯特和诺丁汉住所的小火车，变成了刘嘉每周固定要搭乘的出行方式。单程就要花上两个小时，整个往返需要四个钟头，英国境内车票的价钱也相当高昂，不过为了看球，他甘心忍受。
「那时候不管，年轻嘛。」
刘嘉在英国进行足球之旅时，常常会前往梦剧场观赏赛事，同时德比郡、利兹和莱斯特这些诺丁汉周边的城市，也都被他当作游览的地点。
回忆起那个小镇的生活，其实感觉相当好。只是当地午后两点天色就昏暗的气候，实在难以忍受。然而，那段时期，刘嘉也称其为观看球赛最为狂热，并且是最少烦恼的年华。
看什么比赛就关注什么比赛，去哪里方便就去看哪里比赛。虽然曾在英国许多城市生活过，不过现在最思念的还是诺丁汉这个地方。
在利物浦大学求学时的刘嘉
在英国求学的经历，使刘嘉领略了地道的足球氛围。英国人天生具备的足球特质，促使他对足球——这项被誉为「全球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形成了更为深刻且实在的认识。
刘嘉特别喜欢看推理小说，他到英国后，还会专门去伦敦贝克街221B走一走，因为那里是名侦探福尔摩斯在小说里住过的地方。
我初次造访贝克街221B，童年的记忆便浮现脑海：二楼悬挂着有花纹的布条，书桌上摊开着那本未封的海军协议，墙面上小人舞动的印记尚可辨认，背后竟是独自骑行的身影，六尊拿破仑的半身塑像静立一旁，驼背者手持蓝宝石，牵引着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慢慢掀开了波西米亚事件的篇章……刘嘉饶有兴趣地追忆着，他在贝克街的探访过程。
在足球之前，推理小说更早地占据了他的生活空间。早在6岁那年，他就已经沉迷于阅读《霍桑探案集》这类侦探故事。据刘嘉本人介绍，他对侦探小说的熟悉程度，简直可以举办一场个人主题讨论会。
英国孕育了众多著名侦探作品与作家，对于喜爱推理的游客来说，值得探访的地点远不止贝克街，还有其他许多地方。刘嘉曾利用《天足》拍摄“伦敦行动”的间隙，从温布利出发驾车夜游，最终抵达了距离出发点230英里之外的小镇托基。那里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这位他非常欣赏的推理文学大家出生的地方。
在某个层面上，这些物件于我日常中的分量，与足球相比毫不逊色。刘嘉如此表示。
2002年，刘嘉结束了在英国的三年学习生涯，回到了北京。那辆载满他在英国留学期间无数记忆，每周都接送他前往各个球场的维珍火车，也从此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从英国回国时，刘嘉曾想，过不了多久，我一定要再回来看看。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多年后再次回到英国的缘由，仍然是因为足球。而这份CCTV5的工作，作为刘嘉的第一份正式全职工作，一做，就是近20年。
02
剪片子是个体力活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岁月你别催，走远的仍要追。」
—— 《世上只有一个罗纳尔多》11.02.14
亨利三十二岁，正端坐在那里，目光饱含深情地投向远方，那里映照出的是他二十二岁的模样，这种景象鲜少有人了解。这句出自《天足》的经典广告词，实际上是作者刘嘉写给自己的内心独白。
刘嘉和亨利是同龄人，他看向对方眼睛深处，看到的却是自己22岁时那种难以约束的狂傲。
韩日世界杯结束后，刘嘉刚从利物浦完成学业返回国内，随即加入了中央电视台工作，并被安排到《天下足球》栏目团队中，这个团队当时是央视足球板块中唯一的独立制作单位，另外一个是《足球之夜》；实际上，《天下足球》这个栏目原本是应欧洲赛事观众的需求，从《足球之夜》的国际内容板块中独立出来的。
「我可能是当时所有编辑里，唯一一个没有看过《天下足球》的人。」在刚加入央视时，刘嘉对这个刚刚开播两年的栏目尚一无所知。
刘嘉是学足球产业管理的，进入体育行业后，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媒体岗位，需要掌握视频制作。留学时学到的最前沿的足球产业管理知识，当时没能派上用场。
2000年刚开始的时候，视频剪辑还是需要依靠老式设备完成的专门工作。所有用于比赛的影像资料，都存储在那种笨重的老式录像带里，单卷录像带的重量差不多像一块砖头那么重。
开展视频剪辑任务时，剪辑人员必须亲自去逐一搜寻相关的录像带，接着将全部的录像带运到工作场所，运用专业设备逐个进行操作处理。这种称作「线性编辑」的古老制作流程，在2000年以前是电视节目制作领域普遍采用的电视编辑技巧。
这些比赛磁带，是被曾经「天足人」称为「最宝贝」的东西
因此，对于刘嘉来说，他虽然主修足球，但面对这项工作依然是个完全的外行，同样，朱晓雨虽然专攻意大利语，处理这项任务时也毫无经验，他们都算是彻底的新手。
刚进入时完全茫然，面对那些高耸的机器和传送带感到十分困惑。由于别无选择，只能逐步积累知识，慢慢摸索着前进。
接下来，面对工作需求，两个人不得不结伴同行，从入门阶段学习「剪辑影片」。每逢有空闲，他们便在剪辑设备上反复练习，例如将一场完整的比赛录像压缩成5分钟或3分钟的精华片段，制作盘点性质的排行榜以及新闻类深度报道，这些是他们经常负责的项目，这种情况维持了大约一年的时间。
到了2003年那会儿，他们才慢慢接手《绝对巨星》这类歌手的专辑制作工作。
当时《天足》视频的制作只能依靠这种叫「对编机」的设备
「咔哒…吱…咔哒…咔…」
「叽啾叽…啾…叽啾…」
编机播放的声响，始终透着冷硬的电子机械气息；屏幕上时常显现的斜向条纹，还有偶然闪现的像素块，这些老旧装置，总是勾起刘嘉关于《天足》那段既辛苦又难忘的经历的思绪。
刘嘉认为，使用那些老旧机器的同时，还得花费大量时间搜寻资料，这个过程相当麻烦。
例如，《绝对巨星》一个系列节目的全部影像资料，大约要占用两百盒录像带的空间，才能收集齐全，即便这些内容尚未经过剪辑，但在搜集工作告一段落时，已经能让人产生一种事情过半的轻松感，同时内心深处悬着的担忧也基本消除了。
那个时期相当艰难，跟如今大不相同，当时要获取资料，必须从互联网上手动搜寻才能下载。然而借助设备与磁带进行编辑，那种手动的机械操作体验，在当今电脑视频处理方式中已难以寻觅。
堆积如山的磁带，曾是每个健全人的工作台标配。就连紧邻的两个位置，彼此都瞧不见对方，刘嘉想和朱晓雨交谈，必须使劲仰头斜着身子，才能让对方听见，还得时刻留神别碰倒了那些带子。
每天推着塞满磁带的小车，从恩菲科技大厦旁穿过复兴路，一直挪到央视旧址的日子，如今变成了值得怀念的往昔。这些载满磁带的小车，寄托着那批电视工作者独有的回忆。
左下角便是传说中拉着磁带的《天足》小推车
陆毅隽也是《天足》的员工，和刘嘉一样是「红魔」队的忠实粉丝，他对磁带播放的那些时光记忆犹新。他清楚记得有一件事，大概发生在2004年，当时穆里尼奥指导的波尔图在欧冠中淘汰了曼联，在老特拉福德球场尽情奔跑。他正和刘嘉一起观看直播，刘嘉突然勃然大怒，把放磁带的小车给弄坏了。第二天他就因此受到了领导的批评。」
刘嘉在上班时间之外，其实是个性格十分鲜明的人，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正因为他内心世界如此丰富，所以才能创作出那么多能够触动人们心弦的评论文字。陆毅隽对此深有感触地表示。
从2006年起，受技术革新推动，中央电视台的视频剪辑方式，逐步转向电脑数字化操作。紧接着，《天足》这部广为人知的纪录片《贝影》，便是这一技术转型时期的代表作。同期，随着前国脚小贝远赴北美，告别欧洲足坛，央视老旧的磁带设备与手推车等传统工具，也慢慢淡出了媒体行业的视野。
制作阶段的那种快乐，比节目最终播出时感受到的满足，要更加明显。每当回想起编写《背影》的那些日子，朱晓雨的目光里总是充满了对那段时光的怀念。
《贝影》那集节目，我们全部剪辑完成之后，就静待康翀进行最终的合成制作以及特效处理，当时我和刘嘉就在近旁观看，在央视的老大楼里，整条走廊之中，仅有我们三个人，那一刻我们深感，那片广阔的空间完全属于我们。
刘嘉参与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后期制作任务，比如剪辑和配音，同时他也利用出差的机会，亲临现场播报了许多大型赛事，包括两届世界杯、两届奥运会、两届联合会杯、两届欧冠、一届欧洲杯、一届美洲杯、一届亚洲杯等等，作为一名体育记者，他目前已经实现了报道生涯的完美成就。
早年间，在前线报道比赛的刘嘉
不论赛场内外，足球对刘嘉而言，早已不再仅仅是一份痴迷的兴趣，而是他为之拼搏了几乎半个生命的工作。
2004年欧洲杯的希腊奇迹，是刘嘉初次参与全球顶级赛事的现场播报，他在里斯本的工作室内，目睹了希腊队伍创造的非凡成就。
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刘嘉首次亲临现场进行赛事报道，在德国度过了四十多天的时光，期间他不停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有时一天之内要行驶一千二百公里。
二零一三年欧洲冠军联赛决赛，罗本在伦敦温布利球场打入了制胜球，致使多特蒙德队失去比赛悬念，拜仁慕尼黑俱乐部因此获得了冠军奖杯，同时这也是刘嘉前往英国进行访问的最后一次行动。
03
「金牌词人」二十年
有人声称岁月不具表达力，其实它在二十岁阶段已经刻画出波澜壮阔的景象，并且到了四十岁，又记录下了平和宁静的画面。
——《男人四十 致敬76黄金一代》16.09.26
二零二零年岁末，为纪念栏目二十周年，制作单位发行了包含一百二十名运动员的系列作品《往昔相伴的足坛巨星》，此系列并非初次问世。
早在2015年《天足》十五周年纪念活动期间，这套书的前两个分册曾经公开销售过一次。最新加入的第三本分册，补充了诸如姆巴佩、孙兴慜以及萨拉赫这些足球界的年轻优秀球员。刘嘉的署名，则位于封面的「主编」位置上，排在制片人陈文江的前一位。
刘嘉与《天足》相伴已有将近二十年，他是节目组中继制片人陈文江之后，停留时间最为长久的一位成员。
刘嘉在春节前后便着手准备，恰逢二十年的十一月，书就问世了。说起来，成书的我至今还没收到呢，他边翻看采访时带来的新版书籍边说。
这个每周播出的足球节目《天下足球》，在节目构思、内容组织以及后期制作工艺方面，二十年来始终在国内同类节目中处于顶尖位置。
《天足》注重情感与诗意表达，这与欧洲足球节目偏重逻辑和客观形成鲜明对比，它精准地契合了国人的故事化情感偏好。这部作品中最广为流传的评述文字，为它在中国乃至全球足球电视发展历程中确立了独一无二的坐标。
对于众多中国球迷而言，只有在《天足》播放告别专题时，我们心爱的球员才被视为彻底结束了职业生涯。
《天下足球》栏目众多内容里，球星专辑最受欢迎。许多球迷在关注自己喜爱的运动员结束比赛后，总盼望看到该节目推出的相关报道，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惯性。节目制作的节目质量极高，被大家公认为标杆。
那本《那些年，我们一起支持的球员》的修订版封面文字，内容同前文所述。
《天足》具有相当独特的性质，全球足坛范围内，几乎寻不到与之类似的足球节目。陆毅隽表示，他在英国任职期间，接触过众多足球节目，这种蕴含深厚文学情怀的体育节目，堪称绝无仅有。
《天足》多年来一直维持着十来号人的小组运作模式，从搜集资料、构思文字到后期制作，成员们大多能独立完成整个流程。其中刘嘉承担的任务最为繁重，他不仅需要负责深度文案的撰写，还要承担配音工作。
换言之，每集《天足》的专题内容如同乐曲，刘嘉的主要职责，就是为这乐章「谱写歌词」。
他的作词功力，确实堪比顶尖高手。以50分钟的视频画面为例，我们通常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作词工作。但刘嘉却能在一个上午内迅速完成，有时甚至无需动笔，直接在录音棚看着画面就能同步创作。这种效率简直令人惊叹。同为《天足》的编导吕楠，对刘嘉超凡的「填词」才能，表达了极高的赞赏。
右半脑功能突出的人，感知与想象能力或许更胜一筹。或许因为自己惯用左手？右脑相对活跃，因此思维也更为开阔些吧。刘嘉带着笑意说道。
在配音时的刘嘉
有些人习惯先选择乐曲再创作歌词，另一些人则倾向于先构思词句再谱写旋律。刘嘉的工作方式与众不同，他会先搜集整理素材，剪辑成初步版本，接着戴上耳机，沉浸在音乐氛围中，同时观看画面，自然而然地完成歌词创作和配乐工作。这种流程是他长期坚持下来的工作模式。
亨利那篇被无数球迷推崇备至的《天足》解说词，是刘嘉一挥而就完成的。
刘嘉深受流行音乐熏陶，尤其香港流行乐影响深远，他对此十分着迷，这份热情也融入了工作，成为他创作歌词的重要动力，那些歌词中隐含的细腻情感，被他一一发现，并运用到节目制作中。
你若既欣赏《天足》，又钟情港乐，便会察觉刘嘉主导的诸多节目中，处处可见港乐的印记。以他配声的专题《男人四十，致敬76黄金一代》为例，其配乐选用的是张国荣的两首脍炙人口之作《风继续吹》与《风再起时》，后者恰是张国荣离开乐坛的绝唱。
风从未停歇，直到它再次扬起，他不再勉强离别，而是心甘情愿回去，十多年的岁月，让那个曾经迷茫的少年拥有了历经世事后的淡定，他们如同被岁月浸染的物件，我们像是饱经风霜的旅人，因为彼此的相伴，在回忆中紧密相连。
——《男人四十 致敬76黄金一代》16.09.26
那个年代，也就是八九十年代，正是香港流行乐坛蓬勃发展的鼎盛时期，各种风格的音乐争奇斗艳，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许多歌手，比如张学友、刘德华、黎明和郭富城等，都成为了当时的巨星，他们的音乐迅速俘获了年轻听众的心，在他们的粉丝群体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和影响力。
刘嘉是港乐顶尖时期听众中的一员，他因此成长为忠实粉丝。他至今仍保留购买实体唱片的风俗，那些传世的港乐作品，便占满了他珍藏体系中的绝大部分。他还订阅了众多音乐软件的高级服务。
我不会讲广东话，不过我毫不迟疑，一眨眼就能把“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终于可等到一生中最爱”（谭咏麟《一生中最爱》）用广东话唱出来。刘嘉这样说。他曾经为了去香港红馆听演唱会，请了三天假期，坐飞机直飞香港，什么都没买，随便逛了逛就回来了，感觉非常满足，第二天正常上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刘嘉收藏的一些实体唱片
刘嘉非常欣赏香港音乐，其背后是发达的粤语文化。独特的华洋结合文化，为刘嘉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激发出的创意灵感，让原本严肃的体育节目《天足》，增添了独特的文艺气息。刘嘉却很低调，认为这种风格并非自己首创，而是继承了《天足》早期制作人的艺术特点。
我们的目标，一直在于让那些叙述更加引人入胜，我和朱晓雨只是在前人的工作之上，融入了更多自身的感受。刘嘉这样表示。
有微博用户表示，刘嘉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神奇效果，当那些文字由他逐字逐句地朗诵出来时，人们仿佛瞬间被传送到了往昔岁月，回到了十几年前，重温了那段与足球相关的青葱岁月。
依照刘嘉的认知，「动心」与「挑动情绪」，并非他特意给节目附加的名目。
「曾经有回聚餐，席间一位《天足》的铁粉，执意要听我朗诵催人落泪的词句。」刘嘉坦言感到不解，「我常自认是个颇具地方特色且风趣的人，却为何众人津津乐道的，总归是我那些让人潸然泪下的表达方式。」
那些词语或许真的勾起了许多人年少时的怀念呢，刘嘉这样说道，文辞固然重要，但同框的影像，以及播放的旋律，更能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深入浅出，方能卓越。刘嘉如此阐释《天足》成功的诀窍，华丽辞藻或许能短暂吸引众人，但历久弥新的，终究是贴近生活，与大众息息相关的事物。
————
烟花腾空之际，亨利执掌的海布里王朝不会因岁月流逝而湮没，反会在时光荏苒中时常浮现，被人们怀念。
——《亨利：谁与争锋》10.07.29
央视除了制作书籍和配套产品外，还策划了一项专门的直播活动，用来庆祝《天下足球》节目开播二十周年。刘嘉这位从开始就参与制作的资深人员，难得地出现在公开场合，面对镜头时，他清晰缓慢地念出了那些令人难忘的台词。
岁月的列车带走了，刘嘉和足球共同度过的二十载青春年华。然而，在他内心深处，那份少年意气始终未曾磨灭。
十几年前的刘嘉（右）和好友陆毅隽（左）
天下足球20周年直播时的刘嘉（右）
他留着胡须的成年男性形象，着实令我感到意外。仿佛瞬间变成了鲁迅的模样。在视频通话时目睹了刘嘉的陆毅风格打扮，还找出两张合影，用即时通讯软件发送给刘嘉。其中一张是2005年曼联访问中国期间，两人一同观看比赛时拍的。照片里的刘嘉，身穿红色的曼联主场队服，留着及肩的头发，脸上挂着羞涩又拘谨的笑容。
更换一下形象，更换一下形象罢了。面对知己的戏谑，刘嘉略带羞涩地轻笑了。
打开《那些年，我们共同喜爱的球员》这本书，每一本的封面，都明确标注了现在在《神州足坛》节目组努力工作的所有人名字。要铭记这些节目人的称谓，《神州绿茵》的许多优秀栏目，全是由他们精心打造的。封面上印有这样的话。
最初，足球选中了他，接着，他选定足球。无论将此视为兴趣，抑或事业，都不及「喜爱」更为关键。
放弃央视的机会确实存在过。但我更倾向于先把手头这份称职的（职业）做好。如今从事这个领域已经适应，积累了一些声誉，也形成了独特的个人特色。倘若此时离开，岂不就像张国荣那首《由零开始》所描绘的境遇？」刘嘉表示。
「那可不行。」
体育产业生态圈原创稿件，欢迎转发，未经授权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