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60张罚单的这天,究竟是谁在惩罚中国足球?
原计划以为国足今晚能在世预赛十八强战中收获首个积分,因为与沙特队交手的大部分时段,中国队始终以一球优势占据领先地位。
但最终关头,依然遭对手终结,大连梭鱼湾体育场未见奇迹发生。
国足败北,与此同时,上午在大连,中国足协与足球职业联赛方面共同举办了一场关于“假赌黑”问题专项治理的发布会,并通报了对61名相关足球人员的纪律处分决定。
不清楚这两个项目安排在同一天举行是巧合还是特意为之,只是假如确实想对晚间赛事的开端产生某种特别效果,此刻并没达成预期。
不管怎样,对于中国足球而言,这又是悲伤的一天。
三个月前就要开罚单
9月10日,上午的时候,国足主场迎战沙特队的世预赛,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不到十个小时,国家体育总局和公安部就在大连,共同举行了一个关于足球职业联赛“假赌黑”问题的专项整治行动发布会,并且在会上,宣布了对六十一个牵涉其中的足球相关人员的纪律处分决定。
此次前往大连进行世预赛报道的传媒机构数量逾百个,然而相关发布会并未对新闻工作者展现包容性,仅挑选了大约十家媒体单位参与,其中以国家级媒体居多。会议结束后,参与报道的传媒机构刊发的消息内容大体上与官方提供的信息稿一致。
三个月前国足参加四十强赛之前,足协曾召开治理足球领域“假赌黑”问题的会议,明确将通报违法案例及涉案人员处理情况列入议程,暗示将公布部分人的处罚决定,不过最终会议内容仍以空谈为主。
据懒熊体育获悉,今日公布的针对涉事人员的处罚决定已基本定型,只是相关各方出于审慎考量,对部分细节和案情细节继续进行核实确认。
这一次,中国足协真的开了罚单。根据新华社等渠道披露的信息,公安部从2022年开始,特意指派辽宁等地的公安机关负责处理涉及赌球和假球的专案,全面部署打击网络赌博、操纵赛事、收受贿赂等犯罪活动,共逮捕了128名违法人员,摧毁了12个网络赌博集团,确认有120场赛事存在赌球或假球行为,并且依法对83名牵涉其中的球员、裁判、教练以及俱乐部负责人实施了刑事强制措施。现在已有44名牵涉足球事务的人员经过法庭依法审理后有了判决结果,其中34人依照法律被判处了监禁或者更重的处罚。
中国足协决定,金敬道等43人将永久不得参与国内任何足球事务;巴合江·吾尔满等17人则被处以五年内不得参与国内任何足球事务的禁令。
通过中国足协对61名足球相关人员的处罚决定可以看出,事件发生时身处中超俱乐部的有金敬道、孙准浩、郭田雨、顾超、矫喆、朱建荣、孙世林、孙凯、张振强等人,其余人员均来自中甲和中乙联赛,诸如新疆天山雪豹、泰安天贶、南京有有等俱乐部已先后宣布解散。
低级别联赛仍旧是高危区
低级别联赛的受罚者居多,原因是这类赛事的观看率偏低,相关人员的活动范围因此得以扩展,这与十五年前那场风波的背景颇为接近。当年卷入那场风波的青岛海利丰俱乐部负责人杜允琪曾坦言,彼时中甲联赛的观众群体稀少,电视媒体鲜有转播,他个人便认为可以自行其是,每年举办几场赛事,鲜有人会察觉。
但是,当狂风骤雨降临之际,杜允琪终究未能幸免,他因涉及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提供利益、侵占单位资产、非法限制自由、阻碍执行职务等罪名,最终被判处七个年度的监禁。
近些年,众多职业球队的经济状况欠佳,拖欠薪水现象普遍,许多俱乐部由于无力承担球员薪资和奖金而宣告解散。既然踢球难以获得足够收入,部分球员为了“解决生计问题”不惜冒险,最终误入错误的道路。
一位足球圈内部人士早前向懒熊体育透露,部分人当初的动机很直接,只想赚取一些钱财,以改善个人生计,随后便打算离开该领域。然而,一旦他们参与其中,想要抽身退场,便变得十分困难,往往只能一步步陷入更深的境地。
这三年期间,国内所有职业赛事均以赛会制形式进行,赛场内空无一人,电视转播的收视率也相当低。此外,各俱乐部财政状况非常糟糕,那段时间出现的问题,远超联赛正常运营时的状况。一位曾在赛区工作过的人表示,当时的足球已经很不正常了。
疫情下的中超联赛。
圈内人士都明白,足球圈除了赛事和行业规范外,另有不成文的规矩。像金敬道、孙准浩(韩国)、郭田雨、顾超这些国家队球员,本不该为生计发愁,他们经济条件优越,无需靠赌球或参与假赛来增加收入,但人的贪念永无止境。面对巨额利益引诱,他们甘愿为此铤而走险。此外受社会交往规则影响,部分涉案者会时常迷失方向,在“帮助友人”的过程中不断陷入困境。
未被披露的足球案情
十五年前那次足球界打击赌博和黑幕行动几乎揭露了所有涉案者的案情和涉案的细节情况,而这次公布的内容仅有最终的处理结果,因此外界也无法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涉及了哪些问题、操纵了哪些赛事。
中国足协最新公布的处罚决定里,石家庄功夫队的汪嵩被点名,这位年满四十一岁的球员,因涉嫌获取非法收益,介入不正当的商业往来,干预比赛结果,严重有违体育伦理,丧失竞技风范,引发不良社会效应,被勒令今后五年内不得参与任何足球相关事务。
汪嵩在中国足球界享有盛誉,被称为资深球员,他之前在多个场合都强调自己没有参与假球,因此当收到这张处罚决定时,很多人感到十分意外。就在这张处罚决定下达前的三天,汪嵩还代表石家庄功夫队,在客场与哈尔滨冰城队进行比赛,并且首发出场,完整地踢满了整场90分钟。
孙准浩是另外两位受处罚的球员之一,他目前在韩国,加入K联赛的水原FC队,8月9日对阵蔚山队时取得进球;郭田雨今年夏天加入了泰国超级联赛的清莱联队,8月26日完成了自己在泰超的首次出场。
就在今天,两个人都收到了中国足协下达的处罚决定,禁止他们终生参与任何足球相关事务。然而,这份处罚目前仅适用于中国足球领域,他们仍然可以在自己所在的联赛继续比赛。
但是,在10日那天上午的发布会现场,足协主席宋凯在讲话中提到,在公布纪律处分结果之后,会向相关国际机构进行坦诚汇报,最终由这些机构来判断是否需要采取后续行动。
如果亚足联或者国际足联批准了中国足协的决定,那么这两人的禁赛将会延伸到亚洲及全球范围,他们同样不能参加K联赛和泰超联赛。
2009年那次足球界巨变里,祁宏、申思、江津这些国家队成员都因为比赛中的违规行为被永久禁止参赛,虽然处分的类型一样,但上回在处罚决定公布前,这些运动员的详细违规情节就被人知道了,这次却不是这样。
变本加厉地贪腐
此次足球界动荡可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辽宁省公安部门主导,第二阶段则由湖北机构负责调查。中国足协近日宣布的处罚措施主要针对辽宁等地警方查处的案件,而湖北机构的工作重点在于处理足球领域的腐败行为,相关庭审程序已分批次展开。
根据先前披露的信息,前足协的陈戌源涉及金额达8103万余元,前国足的主教练李铁涉及金额将近1.2亿元,前体育总局的副局长杜兆才涉及金额为4341万余元,陈戌源已经被判处无期徒刑,杜兆才和李铁的案件还没有宣判结果。
十五年前,足协的领导层,包括主席和副主席,涉案的财产规模大致在一百万元左右。然而,在这之后的十五年里,中国足球的表现并没有任何进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贪腐的涉案金额却持续不断地增长。
李铁的足球公园。
可以预见到的是,湖北相关案件全部审结,辽宁其他涉案人员的情况全部查清,中国足协将会再次开出罚单,未来可能开出的罚单数量,不会比这次少。
宋凯当天强调,所有参与假球赌博违法活动的运动员及相关机构,都会受到法律规章的严厉处理,绝不手软。这就表明,那些牵涉其中的组织,今后也必然会面临行业层面的惩戒,只是诸如河北华夏幸福、武汉等团体,早已解散许久。
2009年以后,中国足球遭遇了两次针对赌球的专项治理行动。回顾过去,十五年前那次行动的冲击力非常强,当时许多人相信,如此严厉的整治能够有效遏制中国足球中可能出现的欺诈、赌博和腐败行为。然而,现实情况令人失望,类似的不良现象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呈现出不断蔓延和加剧的趋势。
中国足协最新公布的惩戒信息揭示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前杭州绿城队选手沈刘曦在上一场足球风波里因参与假赛被永久禁止参赛,这次他的名字又出现在处罚名单上,但这次指控变成了“经营赌博场所”。由于之前已经有过“永久禁赛”的惩戒——这已是体育界惩处的最高级别,足协因此无法实施新的处罚措施,只能要求所有相关领域严格执行对他的从业限制。
十五年前参与假球事件的人,十五年后转型为博彩场所的经营者,再次遭遇法律制裁,这个充满讽刺意味的情节,真实反映了中国足球的困境状况,在这样的境遇下,它又如何能够持续进步呢?